你球不行了
抓紧时间,不停姓焦。

今夜无人飞行

纳吉尼×克雷登斯

除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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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第一次见面隔着笼子。克雷登斯远远的向穿着蓝色裙装的女人投来一瞥,随即又垂下头,跟在领班的身后,仿佛从来都没有将它抬起来过。所以克雷登斯有时想,这并不算见面,只能说他看见了她,他看到了纳吉尼,那个被诅咒的女人,她显得对新来的男孩相当不在乎。

纳吉尼是个苍白的女人,而克雷登斯不喜欢太苍白的女人,会叫他想起他在第二塞勒姆的家时,但纳吉尼有着瑰丽的唇色和长发,拜尔本夫人与那种绮丽毫不沾边,所以,当然了,克雷登斯想自己也能够理解纳吉尼,毕竟她在笼子里,那么她恹恹的表情便有了缘由。

 

领班用法国口音浓厚的英语对克雷登斯飞快地嘱咐了几句。这男孩有个不错的身板,只是还不会抬起头来说话,但至少他不要钱,总能在马戏团里有点用处。领班给他介绍那些在笼子里的动物,如果这男孩将来要照顾它们的话,他最好知道那都是些什么,他只管说,要是克雷登斯没记下来自己出了岔子,那就不是他的责任了。

领班认为这小子是一个哑炮,一个要去找妈妈的可怜虫,不过这也不关他的事。他把克雷登斯安置在河童肮脏的水盆边上,马戏团不是做慈善的,他也不会多嘴告诉克雷登斯这的主人远没有好心到能帮一只迷路的小猫咪回到妈妈的怀抱里去。

然后他问,像是等着那男孩出丑一样笑了起来:“你害怕吗?”

克雷登斯沉默着点了点头,肩膀拱起,就像要把自己吞噬一样。

这幅懦弱的样子让领班很快活,他邪恶的对克雷登斯发出马打响鼻一样的声音,警告称:“你的确应该害怕——最该害怕的在那儿,记着,别说我没提醒过你。”

克雷登斯顺着领班指的方向回头。

纳吉尼正在看他,很快,察觉了克雷登斯的注意后便挪开了目光。克雷登斯不敢看她,却不停的看她,瘦削的女人裸露的双臂抱在一起,她坐在一块脏污的酒红色毯子上,似乎要缩起身子,为自己取暖。

这是个无助而倔强的姿势,克雷登斯知道把自己抱住的滋味。他站在原地,偷偷的打量那个穿裙子的女人。她令克雷登斯感到熟悉,尽管那不过是他们相遇的第一天,克雷登斯只知道她“危险”,却并不这样认为。

 

他只是又一个,纳吉尼在最初的几天里这样想。她睡在笼子里,由一处到另一处,眼下将要为多瑙河畔的巫师提供猎奇的表演,她是个怪胎,因为诅咒的缘故,此时是人,彼时为蛇,这把戏巴黎人似乎看不腻,“血咒兽人”对他们来说只是个新鲜的词儿,但在亲眼见到她之前也只是个能够从他们口袋里划走几个硬币的词儿而已。马戏团老板知道从人类变为巨蟒的痛苦,但他毫不在意,绝不会让纳吉尼停下。克雷登斯不过是另一个被谎言或蝇头小利哄骗到这里的人,他是个杂工,多半受不了这里的东西会在某个夜里逃了,但杂工总好过他是只“动物”,马戏团里的动物跑不掉。

但一个夜里,克雷登斯捡拾离去的人群留下的垃圾时,羞怯的靠近铁栏,向盘踞在其中的巨蟒发问:“那很疼吗,纳吉尼?”

纳吉尼那时第一次注意到他。克雷登斯,他们新的杂役,缄默如同幽灵。

巨蟒昂起头,克雷登斯曾有一名残酷的养母,让他怯于与人对视,但,如他所见,此刻的纳吉尼看上去……它是野兽,并非女人。

直到蓝色裙子重新包覆住女人的身躯,克雷登斯都没有挪开目光。他如同见证一个奇迹般看到那野兽成为女人,克雷登斯还记得自己的问题,但是纳吉尼不愿意回答,她拉住了克雷登斯宽厚的手掌,她冰凉的手指握住克雷登斯,他们都在颤抖。

变为一条蛇让她痛苦,但纳吉尼的灵魂无时不刻不处在痛苦之中,直到克雷登斯的问询使那一切都突然变得让人无法忍受起来。

 

“我要去找我的妈妈。”

那团雾气无法发声,但其中渐渐显露出人影,最终落在一个角落里。

克雷登斯对纳吉尼如此坦诚,他的声音在双臂的保护下颤抖,但是坚持说完了拜尔本夫人、纽约的一场事故和他曾收到的蒙骗。克雷登斯猜到一个轮廓,就因此从一片碎屑偷偷登上一艘船,是了,他也是个怪物——和纳吉尼截然不同的怪物,但他们都不像常人,绝不普通。

这回,那伏在椅子边上的女人起身走向他,来问:“很疼吗,克雷登斯?”

克雷登斯摇了摇头。他侧过脸,希望女人的手掌能够给他更多的温存。

“那更像是……发泄,纳吉尼,你能理解吗?那更像‘我’。那和之前的我完全不同,但是那就是……更像是我。我让伤害我的人付出代价,我完全失控了,然后我清醒过来时,一切都已经结束,一切又好像重新开始了。”

纳吉尼轻声答道:“是的,克雷登斯,瞧,你到了这儿。”

他们柔和棕色眼睛里有着相同的哀伤,纳吉尼看着克雷登斯,她那样温柔,看着他,又像看着另一个自己。当然,克雷登斯与她十分不同,他们站在透下午后灼热的日光的窗口之下,克雷登斯的神情柔和,他牵着女人的手掌,似乎不明白为什么纳吉尼是那样用力的握住他。

纳吉尼知道自己会走进混沌的,总有一天被困进那条蟒蛇的身体里,她的灵魂会湮灭,而她为克雷登斯向她描述的那种找到自己的感觉而快乐,尽管纳吉尼永远无法与他感同身受。

她会变为一条蛇,而他的烟雾将成为他,纳吉尼清楚的知道,她只是不在乎。克雷登斯偶尔会在她的演出结束后靠近笼子,马戏团的主人和领班都只顾着送走他们的客人,没人会注意到帐篷里面他们的两份资产隔着冰冷的笼子依偎在一起。纳吉尼是冰凉的,克雷登斯的靠近让她感觉到人类的温度,她会竭力让自己向克雷登斯靠近。

“如果那是你能够控制的,克雷登斯,最近不要变回去。”纳吉尼嘱咐着。

天空突然阴沉起来还可以说成是天气的无常,可一团拥有意识的雾气极有可能也和她一样得到一个笼子。她不想隔着透明玻璃看着克雷登斯,但是那男孩对着她轻声说着他成为强大的力量时的样子,并不像能考虑到这些。

“我能够控制。”克雷登斯说,他的掌心飘出几缕轻柔的晃动的烟雾,他安静下来,不一会儿,问道,“纳吉尼,你能和我一起去吗?”

那雾气从纳吉尼指尖轻轻溜走。纳吉尼笑了笑,她反问:“为什么不?”

克雷登斯的身形渐渐从越发大的雾气中显露出来,他不再是不敢看着纳吉尼的刚来的男孩了,他涌动着迎向纳吉尼,从女人的身后再次显现出身量颇高的男人的样子。

或许纳吉尼能够发现他在穿过那具身体前,在用他的方式拥抱她。

粼粼波光之上,克雷登斯停靠在纳吉尼的身畔,闭上双眼,像是一只泊入港口的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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